明治时代的魅力就在于它造就了许多人才。现在我们就以这位后来自称是“自由县(权)下、不羁郡、浩然之气村”村民、“日本国法学大博士塔克伦·千叶氏”为模型,看看明治时期青年的人生历程。
1868年11月,庆应4年改称明治元年后一个多月,宅三郎到仙台附近的松岛拜访石川樱所(1824-1882),学习医学至翌年8月。他为什么入樱所门下,现在无法查考。樱所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是一个新型知识分子,早年从伊东玄朴和荷兰人学习西洋医术,戊辰年跟随德川将军,从大坂辗转到江户、水户,在大槻门下生中他倍受尊敬。千叶本向他学习磐溪先生的学同,但樱所也以输佐将军之罪身陷囹圄(后石川樱所任新政府兵部省军医监)。千叶只好离开松岛,10月,入气仙沼锅岛一郎门下学习国学。
锅岛一郎也非平庸之辈,“平生嗜酒,放纵不得、盖奇士也。”他是一位学者,以“言灵音义”(语言的神韵奥秘)、算术、典籍教授弟子,因久居气仙沼,弟子众多。千叶向他学习新政府的思想理论。三条、岩仓专门从平田笃胤、大国隆正的国学、神道说里寻求新政府的权威性,但并不能因为天皇政权的正统性得到普遍承认,维新失败者的苦恼也就不复存在。首先是怎么活下去?宅三郎看到的是萨长藩式专横暴戾的社会,是求职无门的时代闭塞的现状。会津藩士被切断了生活来源。例如仙台的亘理藩,原先年俸3万石,领地内有家臣1362户、8000余人,现在年俸削减为65石,而且领地要立即全部上交,家臣失业,难以糊口,无家可居、流落街头。明治3年(1870年)初,伊达邦成只好率家臣迁往北海道另谋活路。
这种社会现状使经历过维新战火的千叶宅三郎感到极大的苦闷。这一年12月,他入净土真宗僧侣樱井恭伯门下,但仅仅5个月就离开了。这时,他又钦仰俄国主教尼古拉的声望,急速地倒向基督教(希腊正教)。为什么希腊正教在传教尚未解禁的明治初年就把势力扩张到日本北部地区呢?在这里,我把尼古拉及其与仙台藩的关系略作介绍。
约安·第米特洛维奇·卡萨兹金(尼古拉神父的原名)1836年生于斯莫连斯克村,在彼得堡神学院上学时,读了戈罗宁的《日本幽囚记》,就梦想将来有朝一日也到日本去。1860年大学毕业后,他立即报名志愿前往箱馆(函馆),被任命为司祭。8月,他独自驾驶一辆马车横贯西伯利亚,然后乘小船顺黑龙江抵达尼古拉耶夫斯克(庙街),时值寒冬,遂滞留于此。翌年,即文久元年(1861年)6月,才到达蝦夷地箱馆,任俄国领事馆司祭。
当时尼克拉25岁,虽然来到梦寐以求的日本,但禁教令十分严厉,无法传教。于是,他花了7年时间专心致志地研究日本,从学习日语开始,钻研日本史、儒教、佛教、神道、美术理论等,特别是向学僧学习佛教的大乘、小乘。箱馆教会图书馆收藏的法华经、日本外史、大日本史等书籍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布满他用铅笔写的俄文批注,甚至在十返舍一九通俗小说《东海道徒步旅行记》的天地头也写满译注。
1868年,戊辰战争的乌云笼罩在箱馆上空的时候,尼古拉第一次给日本人洗礼。第一批信徒是泽边琢磨(土佐人、千叶周作的门生、坂本龙马之弟。1865年,为箱馆神官入赘女婿,被尼古拉说服入教)、仙台藩的医生酒井笃礼和南部藩的浦野大藏等3人。洗礼仪式是在尼古拉的房间里秘密举行的。不久,榎本武扬率领的幕府舰队的残兵败将进入箱馆港,后来,东北各藩的志愿兵和土方岁三等幕臣的陆战部队也陆续集中此地,箱馆成为叛军的重要据点之一。
1869年2月,尼古拉回国,表面上为了躲避危险,其实是为成立“日本传教会社”做准备。3月,战争爆发,泽边、酒井、浦野3人逃离箱馆。酒井潜入栗原郡金成村。金成村离宅三郎的村子只有一、二里。金成村的金成善兵卫、善左卫门认为仙台藩投降明治政府是懦弱无能,于是投靠旧幕府舰队,任回天队长,进入箱馆五陵廓,闻泽边琢磨名声颇大,前往拜访,加入正教。和金成一起入教的还有仙台额兵队青年新井常之进。
明治4年(1871年)2月,尼古拉回到日本。尼古拉不在日本期间,泽边、酒井、新井在箱馆为入教的仙台藩士洗礼后,立即把小野庄五郎派往仙台。他们经常往返于箱馆和仙台之间,特别是明治3年冬天,新井等人回到仙台扩充组织。这样,希腊正教就从箱馆传播到仙台。当时,21岁的千叶宅三郎还在真宗门下,他也一定耳闻一些正教的情况。
新井等人潜入仙台以后,秘密宣传教义、发展信徒,宣称以武力“重整旗鼓已绝无可能,唯根据尼古拉教父之教谕,笃信基督。此非儒、佛所能比,乃天地之公道,万古不易之真理,拯救国家,舍此别无他法。”到了明治4年,信徒已超过百人,且多为仙台人。仙台藩士和俄国神父的关系这样亲密,恐怕是受到了大槻磐溪提倡开国论,主张联俄共同抵御英美侵略的思想的影响。
摘自《明治的文化》 第三章 “流浪的求索者” 一 维新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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